第一社會福利基金會~心智障礙者快樂成長園地

從襁褓時軟趴趴一二十公斤的體重，到現在快三十歲已五六十公斤的大女孩，娟媽就這樣數十年如一日，從每天抱上抱下到推上推下帶著出門，雖然體力負荷漸吃力，「小乖永遠是我們的心肝寶貝！」

推娟娟進出家門，是一件「浩大」工程。鄰居常見娟媽推著輪椅，先在樓梯間架著一塊大木板，再斜斜地從下往上堆；有時候力道不夠，輪椅滑下來，又得重來。

娟媽是財團法人第一社會福利基金會第一兒童發展中心早療老師，提起娟娟的成長過程，她說，其實娟娟剛出生時很健康，頭形沒被壓到，在半歲前的發育尚可，但六七個月體質開始轉弱，常發燒感冒。

直到八個多月，她發現娟娟還不會翻身坐起，也覺得娃娃似乎太安靜了，且全身常是軟軟的；別的娃娃是溢奶，娟娟則是常射奶出來。九個多月時曾帶娟娟找醫師檢查，但醫師說大概是第一胎的關係，她太緊張了。但當母親的直覺讓她深感異樣，二話不說帶著娟娟去找小兒腦神經大夫診視。

「天啊，腦性麻痺！什麼是腦性麻痺？」從醫師口中得知急切想知道的答案，娟媽和多數有類似經歷的家長一樣，都不能接受的。

「怎麼可能？生產時雖然先破水而延誤，但當時大夫一直告訴我，不會對娃娃造成傷害的；而且心音監視器判斷，一切都正常的。」醫師雖然耐性地向她解釋腦性麻痺的成因，但她只是茫茫然地望著，緊緊地抱著她的心肝，起立、走出醫院，走進往後奮鬥的歲月…。

復健之路遙遠漫長又難行，由於當時她在醫院任職屬簽約制無法立刻辭職，娟媽只好配合復健師指導，進行居家訓練，但日子一天天過去，娟娟的發展仍然遲緩。

光是訓練她喝水，要花半年功夫，更別說讓她爬行或走路。兩三歲的娟娟還不會爬，有一天，娟媽和復健師訓練得滿身大汗，兩人攤在地板，失望地幾乎要放棄，「結果，小乖就突然開始爬了，似乎在叫我們大人，不要放棄她。」

社會上對心智障礙者異樣的眼光，也曾是娟媽中另一個痛楚。當娟娟才一歲半時，保母家中的男孩用刀片割傷娟娟；這男孩甚至不諱言在娟娟衣服口袋留了字條寫著：「我討厭這個白痴！為什麼你還那麼疼她，這些傷痕是我用刀片弄的，我希望她快快死去！」這件事讓她無法忍受到極點，毅然辭去工作，決定自己用一生去撫育她、保護她。

「別碰那個白痴！」走在路上，有別的媽媽阻止自己的孩子去摸娟娟；坐在計程車上，有駕駛從後視鏡異樣地看著她們母女，也有問一些奇怪問題，諸如：是否吃錯藥、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…之類的。

「我們一直疼愛著小乖，但從外人眼光，才知道被說成白癡是那麼地痛；我也一再告訴自己：別天真地以為別人會跟你一樣去疼她。」

儘管眼淚已擦乾，但提到這些痛楚娟媽不免又掉淚了：「每每看著別的孩子活蹦亂跳，我多希望小乖可以和正常人一樣玩。但這類的孩子，往往生命是桎梏在輪椅上，一切都要靠別人。」

社會上常聞智障者家長帶著孩子走絕路，她也曾有過念頭。有一次她就吞下一顆娟服用的癲癇藥丸，想一走百了，結果是娟娟一聲「媽～」把她叫醒。「難道我們這樣訓練孩子，這麼多年努力，到了這一天，就如此結束嗎？」

廿年前，娟媽辭掉醫院工作後，進入第一兒童發展中心擔任早療老師至今，成天與腦性麻痺孩子相處，她更開心地從孩子們身上學到生命的可貴與價值。現在，她知道自己要活得更久、更健康，才能好好照顧娟娟。